癌症,这个人类还解释不清楚原因、治不愈的疾病,却成为可以轻而易举夺去她生命的魔鬼,开始捉弄她。虽然她把一切可能估计得到的意外都设想过,但在她治疗的一开始就不断的阴差阳错的出意外:什么手术一半时突然停电呀,地震或者天花板的吊灯落在她胸口上啊……等等。而她怎么也没想到的却是自己的心理竟然脆弱到听了医生的交谈就不想活的地步。伤口愈合的神奇过程迫使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和意识是多么紧密相连,她开始思考病业和精神的关系问题。
她后来又来找我。“医生,我开始反省和批评自己了。”南希说。
“噢?”
“我对别人太苛刻了。我一直以很高的标准去要求别人。我以为人如果不读书上大学,那是他太懒的缘故。
我帮助过许多无依无靠的孩子,也送了许多母亲进监狱,因为我认为她们实在不配做母亲。我与自己的兄弟闹矛盾已经有几十年不说话了。认识我的医生和护士见到我都会紧张,护士甚至会紧张到给我注射时用针头找不到血管……
当我的灵魂在手术室里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刀一块一块切割的时候,我痛苦的不是身体,而是精神。上帝给我这个生命时,曾经是允许健康和活力的。它没有被我珍惜维护,反而象一辆不在意的车一样,东碰西撞,弄得遍体鳞伤。医生是在遵守上帝的愿望,惩罚我呀……
如今,我的乳房没有了,她曾经是我身体的一部份已58年了。现在当我彻底失去她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做为女性象征的这一部份还给上帝了。我太刚硬、太强了。过去我很希望自己是男人,现在当我真的和男人一样,胸口平平的时候,却一下子觉得空空的,失去重心了……”
说到这里,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待续)